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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我想穿上白色婚纱

第二章 我想穿上白色婚纱

泉城的六月太多的时候是亮亮的晴空天空蓝的一望无垠,路边的梧桐树叶子是亮眼的绿,走在街道上,阳光时不时从树叶的间隙透过,和我们的青春一样闪亮亮地耀眼。

妈妈又去忙超市了,暑期很长,而且没有作业,我想去帮忙被婉拒了,“小若,这么大太阳,妈妈都快受不了,你小孩子还是在家休息吧,别晒中暑了。”

在家吹了吹空调,天使的彼岸花园网站最近都是沉默和哀悼,背景色换成了黑白,到处都是白色的花的图片。

“小梨子小梨子,你们那儿有动漫展,你去吗?”曦儿问我。

“是吗?我去,最近正好没事做。”

“那好,记得拍照给我们看呀”曦儿坏坏的。

“尽量,尽量,我这边要偷偷摸摸地去,你懂的。”

“了解,了解,祝君一帆风顺。”曦儿给了个太阳的表情。

动漫展,那里是COSPLAY的圣地。在那个地方,我可以尽情地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而不会被嘲笑,而且,也许会遇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也说不定。看了看表,早上9点,妈妈中午一般不会回来,我打开衣柜,搬出挤成一块的冬装,一堆,又一堆,然后在衣柜的角落,拿出了我埋藏好几个月的女装,假发,头绳,彩条,还有化妆盒子。

在天使花园里面有专门的化妆教程,我对着镜子涂过几次粉刷,沾过几次胭脂,戴过几次假睫毛,然后,被曦儿,还有社区的果果,欣儿,小咪他们嘲笑过,他们又隔着屏幕对我提出各种意见。有一次太入神,听到妈妈开门的声音,都来不及卸妆,我一把拿起身边的痱子粉往脸上扑,然后笑着对妈妈说,“我长痱子了。”

“傻瓜,痱子哪儿会长在脸上。”妈妈估计是想不到,一笑而过。

后来,小咪听了我这段故事,回复我,“小梨子,你真是个狡猾的小妖精。”

我只是发呆笑笑。不过,在他们的嬉笑扯皮中,我是真的长进了不少。

一个小时,我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,黑色的长发,大眼睛,长睫毛,黑色的校服,白色的条纹,还有红色的领结,我很欣喜自己的改变。这个动漫人物,叫做朝雾彩。这是冷门的新番,我只是觉得我俩很像,她在她的世界饱受着委屈,而我在我的世界只能把夙愿埋藏心底。有时候我在想,如果我有那么一根变身的魔杖,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变成女孩子,哪怕全世界都反对我。

出门,自然要悄悄的。隔壁张大爷今天出去遛弯了,楼下李奶奶回乡下老家避暑去了,这栋楼没同学,妈妈的超市还有点距离,我戴着白色的大帽子,遮住脸,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小区。

走到经八路,往东,是一条南北笔直的大道,高高的立交桥桥墩架在路中央,它叫青西路,一路往北,走过一个小巷,再沿东西走向的泺源街,就到了泉城的科技馆。科技馆隔壁是泉城最大的中央广场,是老人和小孩们周末闲余的好去处。广场中央矗立着我们这个城市最壮观的图标,北靠护城河,天空有白鸽飞过。我走过中央广场,定点的喷泉正好开始,清澈的水花四溅,空中闪耀着湿润与晶莹。

很远,就听到了悠扬的动漫歌曲,是花江夏树的《青春は残酷じゃない》,那首歌我听了上百遍,非常熟悉的旋律。喜欢那种磁性的温柔的男声,我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内心。

科技馆大门敞开着,漂亮的小姐姐们穿着女仆装,在门口鞠躬相迎。我扫了眼四周,没有熟人,我就径直走了进去。

熟悉的动漫人物,熟悉的二次元世界,一如既往的初音,十三番队,seed,能想到的都有了,人群来来往往,更多的是观光的客人,争先恐后地和他们合影留念。

我很喜欢这个氛围,我可以一点不掩饰自己,我甚至感觉,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,闭上眼,好像是天使张开了翅膀,我想拥抱这个瞬间,让这个瞬间永远留在我心中。

“妈妈,妈妈,那个小姐姐好可爱啊。”我看到中年的妇女牵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向我走来,小一点的问道,“妈妈,她是谁啊?”

小姐姐,这个称呼,我曾经在心中默念了无数遍,我很喜欢被这样称呼着。

“妈妈也不知道啊,妈妈猜一下,嗯,是阎魔爱,是不是?”她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孩子。

“不对不对,妈妈你不看最新的动画,她是朝雾彩,最新的动画,魔法少女网站。”大一点的男孩纠正道。

我笑着弯下头摸摸小男孩的头,“你懂的真多,了不起。你也很喜欢看这动画,对不对?”

小男孩嘿嘿地笑道,“是啊,我很喜欢看的。小姐姐,能和我合个影吗?”

“嗯,可以啊。”

对了,不用怀疑,我的声音是完全的女声,不需要一点伪装。如果平时为了迎合男生的身份,必要时候都是压着嗓子说话的。

这是我在漫展的第一张合影,然后,陆陆续续地,有形形色色的小哥哥和小姐姐和我合影,然后我又和其他COSPLAY角色合影,末了,还让人帮忙给我独照几张,是的,我和曦儿她们的约定。

天色阴沉沉下来,时间也不早了,动漫展的同人们也在撤离当中,我走到门口,不经意间看到了他,阿敏,我心中突然咯噔一下。

阿敏是我妈同学的儿子,家住泉城的北边,我妈和他妈妈还算交好,平时互相有所往来,我们俩,互相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。我们俩打小认识,更要命的是,他也考上了泉中。如果,让以后的同学知道我这个模样,不不,更要命的是,如果他知道了,那么我妈妈也一定知道。明明是个爷们,可这家伙比小姑娘还八卦,管不住嘴的。我把大白帽子扣头上,尽量不发出声音地走出去。

“什么嘛,特地赶过来,这么快就结束了。我还想找个人合个影呢。”阿敏抱怨着,可是他偏偏走向了我,我把脸埋得更深了。

“哎,你,能不能和我合个影……”他走向我。

“对不起,我,我赶时间……”我的声音很轻,我怕他认出我。

“你……”他看着我,眼神中有点狐疑,“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认识……”

“没有没有,你认错人了,对不起,我就要走了……”我把白帽子压得更低,小跑着走了。

回到家,心有余悸地把衣服换掉,小心翼翼地塞到衣柜的角落,然后顺序卸妆,还好,一切完事后,妈妈还没回来。

我把照片用美图秀秀修正了下,挡住脸,传到了天使彼岸花园。

“哼,小梨子你真小气,连完整的脸都不给我们看。”小咪抱怨道。

“哎哎,都别说了,”我留言道,“我今天差点可能被人撞破了。”

“什么叫做,差点又可能?”欣儿留言。

“就是,就是碰到熟人了,他看到我女装的样子,我想我可能被他认出来了,吧”

“吧?”果果留言

“就是,大概,我也不确定,总之一定不能让我妈知道。”我心中还是十分慌张。

“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样?她会打你吗?会把糖果扔掉吗?”他们追问

“啊呀,别说了,我都烦死了。我还要煮饭,先下了。”我心有余悸地下了网。

有人说,为心爱的人熬一碗粥,或者一碗汤,是一种幸福的享受。

料理,本来应该是带给人幸福的吧。

妈妈常常晚回家,很早我就学会了做饭,虽然我知道很一般,但是妈妈每次都吃的很开心,让我心里暖暖的。

土豆刨成丝,放在冷水中浸泡,猛火爆炒,加点黑醋,放上辣椒和葱花,清脆爽口。

青菜焯水,蒜捣成蒜末,加油,七分热时候倒入蒜末,将焯好的青菜猛火爆炒,不加一滴水。

肉片用淀粉抓捏,倒入热油爆炒,加料酒调香,然后放入香芹。

鲫鱼油煎,加姜片,倒入骨汤,大火滚沸十几分钟,放入葱花,汤色奶白。

简单的家庭小菜,其实我吃的没感觉特别,可是妈妈却是赞不绝口,“我们家小若手艺又长进了,如果小若是个姑娘,一定可以嫁个好人家。”

我下意识地应道,“妈,如果我真的变成了女孩子……”

妈妈一愣,然后回答道,“别胡说,你是男孩子,以后是要娶媳妇的。”

我没有回答,心里默默地说,我喜欢的是男的啊。

不过,现在绝对不是暴露的时候。动漫展差点暴露让我变得更加谨慎,不过貌似妈妈并不知晓。

之后的日子,六月,七月,我变得异常乖巧,待在家里基本不出门,有时候也会去店里帮忙打杂,毕竟心虚。

七月末,隔壁张大爷儿子结婚,我们去参加婚礼。

婚礼仪式到了最高峰,酒店的照明熄灭,几盏聚光灯把新郎新娘照的闪亮。小张身穿一身黑色燕尾服,戴着红色领结,短发打上发蜡黑的透亮。新娘一身白色婚纱,长长的裙摆拖动在红色地毯上。新浪半跪屈膝,献上戒指,大声地向着全世界问道,“米米,你愿意嫁给我吗?”

“我愿意。”新娘回答响亮而坚定。互相交换戒指,戴在彼此的无名指上,我知道无名指的血管连着心脏,这是一辈子的诺言。然后,他们接吻,拥抱,小张抱起米米,向着会场大声宣布,“我要谢谢米米的爸爸妈妈,他们给了我这辈子最好的新娘,我一定让她幸福……”

我回头看看妈妈,她眼中有泪,止不住地拭擦。不知道是想起了爸爸,还是想到了我的未来。

我的,未来……

我想起了叶叶,她是那么想要穿着白色的婚纱礼服去大理,去洱海,去倾听远方的风,去眺望远方的月,可是,最终的她却离开了这个世界,留下双亲的悲痛欲绝和亲友的扼腕叹息。

晚上,我梦见自己穿上了白色的婚纱,仿佛是天使一般纯白,左手挽着他,他贴着我左边的心房,我们一起走在红地毯上,钟声响了,天空飞过白鸽,人们在向我祝福。我仰望蓝蓝的天,阳光灿烂,闲云舒卷,我的眼中闪着泪。

梦醒了,我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,眼中流下泪来。

哦,上天,我做错了什么,难道我就这样度过一生,永远永远不能穿上白色的婚纱吗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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